夏都哈尔滨湿地节的隐忧和困惑

哈尔滨太阳岛

中国哈尔滨国际冰雪节

在“夏都概念”还未曾如此如火如荼提及的年月里，哈尔滨夏天的娱乐形式多样而富有文化传承。作为精神气质、城市性格都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城市，西方娱乐休闲方式在哈尔滨的源流与其城市史一样丰富而绵长。在中国人的传统视域中，虽然也有春游踏青的文化传统，但是一来受制于礼教，二来受制于中国传统饮食不适合野炊的特性，露天浴场、户外聚餐等运动行为始终没有足够的施展空间。但这种文化隔阂在充分吸纳了东西文化滋养的近代哈尔滨却全然不存在对话问题。西方的娱乐观被近代哈尔滨市民全盘接受，并最终成为了哈尔滨城市文化的一部分，保留至今。

正如一张张老明星片呈现的那样，历史上的哈尔滨写满了“夏都”的风情万种。露天浴场、沙滩、帆板小船构成了松花江的底色；江滩上高飞的风筝，太阳岛里别致的小木屋承载了哈尔滨人对夏天的理解；啤酒红肠面包，与家人朋友户外用餐让哈尔滨的夏天充满了欢乐与温情；哈夏音乐会、哈尔滨啤酒节等大型节庆更是让哈尔滨这座音乐之城充满了律动的音符。正如季羡林先生在其《留德十年》中记载的那样：“我们几个人租了一条船，放舟中流，在混混茫茫的江面上，真是一叶扁舟。远望铁桥一线，跨越江上，宛如一段没有颜色的彩虹。此时，江面平静，浪涛不兴，游人如鲫，喧声四起。”诚如季先生所描述的那样，哈尔滨人的消夏模式体验了近代哈尔滨的文化特点，在以崇尚自由作为城市主流文化价值观驱动下，哈尔滨人的消夏是综合的，囊括了吃喝玩乐的所有方面。作为全民参与活动的一部分，哈尔滨人的消夏模式不仅深刻重塑了哈尔滨市民的精神气质，也使得沿江公园、沙滩、太阳岛等区域承载着公共娱乐功能，继而成为城市功能区。不同于其他沿江沿河的城市，经济让位于文化，在文化的庇护下，哈尔滨沿江大片寸土寸金的城市用地被赋予公共服务职能，这在全国也是非常少见的。

城市湿地作为自然景点的一部分，近来作为消夏的主轴被作为城市宣传“夏都”名片的核心砝码来加以推广。湿地作为无以伦比的生态景观，其生态经济功能理应推广转化，但是作为“苏杭湿地旅游模式”的翻版和复制，哈尔滨城市湿地本身的实际可控宣传推荐的核心竞争力与哈尔滨现有宣传运作模式还是存在一定对接障碍的。在市场化十分充分的今天，“城市湿地”和“原生态湿地”已经不是新概念。在苏杭城市模式中，湿地只是旅游的载体，其实际作用仅仅相当于“一般性景点”的作用，外景地及会所才是湿地的真正旅游所在。究其根本，苏杭等地倡导的城市湿地游是小众且高端的。基础实施，人工景点的搭配，早已使城市湿地获得了“微型水上园林”的概念。作为寒地湿地，哈尔滨湿地珍贵而脆弱，理论上经不起大规模的人工开发。因此虽然市里做了大量的建设工作，但是我们的湿地依然是以“原生态”作为主轴进行宣传。其实，2008年之前，经由张筱雨汤芳等人体模特来哈拍摄写真集，哈尔滨的原生态城市湿地早已蜚声海内外。

但是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原生态的景点具有缺少游客互动，文化内涵不突出，自然景观要求高等固有缺陷。此外，原生态湿地毕竟有别于苏杭湿地，二者同为湿地范畴，走的却是不同的旅游发展道路，两类“湿地概念”的重叠和对冲，势必会对那些南来北往见多识广的游客对哈尔滨湿地之品质产生很深的触动。

松花江航电枢纽竣工之后，哈尔滨的夏天便不再可爱了。没有了江滩的夏天无趣了很多；受制于公共空间的缩减，哈尔滨传统的消夏区域以及消夏方式本身也在经历着重构。野炊的人们开始转而来到湿地周边，沿江公园也开始承载了过分拥挤的人流，大规模放风筝等活动基本上没有了。消夏的传统和有限区域的矛盾，使得哈尔滨的湿地承接了很重的环保包袱。此时一部《哈尔滨市松花江湿地旅游管理办法》的出台虽然貌似推动了湿地的规范化运作，但是也要看到禁止野炊等条款，也暴漏了哈尔滨百余年形成的夏季娱乐文化文化在现实中遭遇的尴尬和无奈。

哈尔滨作为昨日的夏都，吸引季羡林眼球的是为其掌舵的白俄盲童，是游人如鲫，喧声四起全民参与狂欢的热闹和喧哗，但是在传统消夏模式日益生疏，传统消夏区域发生根本性变化，而新的消夏模式还未成型的时候，独属于哈尔滨的夏日文化该如何重构，哈尔滨的城市特色又将如何被保留呢？

哈尔滨的冬天已经全然成为了“冰雪的世界”，丰富多彩的城市文化面对大自然的自然力量显得苍白羸弱，转而成为了貌似可有可无的附属物。从目前的现状看，哈尔滨的夏天也将毫无争议地重蹈冬季旅游的覆辙，再次上演“靠天吃饭”的剧集。正如笔者论及哈尔滨冬季旅游一样，哈尔滨真正吸引外地游客的地方，绝非冰雪本身，优势也绝不在滑雪观冰灯等传统冰雪活动，哈尔滨旅游的真正核心竞争力体现在哈尔滨独特的城市文化。

北戴河近些年聘用俄罗斯涉及规划人员，对城市主要街道进行了系统的改造，改造后的街区所体现出来的欧陆风情已经与中央大街不相伯仲，北戴河的改造传递着一个信号是“欧陆风情是可以复制的！”。在这种背景下，哈尔滨的旅游工作者应该具有忧患意识，同时也应该更加理性全面地看待城市文化，整合文化资源，切实提升哈尔滨的旅游知名度和旅游业的发展水平！（文：高振凌　哈尔滨市发改委经济研究所　旅游及文化产业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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